【科雨】表白
张继科记得周雨跟他表白大概是在四月。
那时候天还没热起来，训练过后，傍晚的风带着春暮的凉意，拂过汗湿的脸颊和发梢，惬意又懒散。宿舍下的花坛里爬着几条牵牛花藤，紫色的小花在风里轻轻晃动，像一把一把小伞。夕阳也美得恰如其分，大片的橘黄晚霞油彩一般漫散在天空，衬得当事人脸上一片绯红，眼里含着一汪春色，像喝多了酒，明艳动人。
彼时他俩也是在最好的时候。张继科正是春风得意，周雨也刚刚打出点名堂，过去离他们不远，未来也还未到来。
两个人站在花坛旁边，周雨低着脑袋，两只手相互抠着，半天挤不出一个字。张继科在这晚风里隐约闻出了点什么，但具体他又说不清，只觉得心里有根羽毛一下一下地撩着，轻飘飘的痒，挠也不是，不挠也不是。
许昕打旁边走过，看到这一幕相当诡异的画面：他的两个队友，练了一天不吃饭，跑到花丛里，一个认真抠手，一个四处张望看风景。他揉了揉眼睛，责怪自己最近玩太多手机，近视又深了。
天色渐晚，残阳欲尽，路上的行人也稀稀拉拉地散去，花坛里空荡荡，就剩他们两个人傻站着。
“再这样站着饭堂就没菜了，走吧”，张继科转身打算去食堂，心里想着算了，他搞不懂周雨，也搞不懂自己。
但他腿还没迈出一步衣服就被人揪住了。
“你别转过来”，他听到背后的周雨闷闷地说了一句，“你看着我我说不出来”。
周雨的声音又软又黏，一个一个字粘在一起像蘸了糖分不开。
张继科提溜一把肩上的背包带，莫名有些紧张。他大概知道周雨要说什么。他有点兴奋，又有点不安，但他不能表现出来。这种心情难以形容，在他过去二十几年的生活中几乎没有遇到过。
总体来说，他很期待。
“后边呢？”
“后边不记得了”，张继科摊手，他瞄了瞄对面聚精会神玩手机的周雨，压低嗓音，用眼神指了指对面，“你问他去。”
“去你的张继科”，许昕怒了，伸出小拳拳，大力地锤了他一下。
“许昕你干嘛呢，他伤着呢”，周雨听到声音抬头一看，也对大蟒使出他的大眼睛必杀技。
“……好好好，我服了你俩了。”
张继科心里发笑，眼睛眯成两道缝，他怎么可能不记得。
后来周雨还是说不出那几个字，傻不拉几地站在他后面，手里攥着他衣服不让他走。
他回头，看着那个小傻子憋得满脸通红，他想笑，又觉得心里发酸。
他也有很多话想说：
天这么晚了，你饿不饿，要不去咱们出去吃饭算了，你爱吃啥哥请。
现在越夜越凉，你感冒还没好，冷不冷啊。
但他都没说，他捉住周雨还没放下的手，有一点冰，手心还有汗，他把手指滑进对方的指缝里，扣在一起。
晚风醉人，月光如水流泻，淌在地上，一片莹白。
他说：我知道你要说啥，我答应你。
说这话的时候，张继科看到周雨眼睛里有月亮和他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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